針無兩頭利

小謙伯伯

身處號稱中西薈萃、華洋雜處的香港，有幸作為有自由選擇權的一小撮中國人，我們應如何看待中英文修養的問題呢？我相信立足於實際的觀察。以下是我認識的一些朋友的經驗：

英文系的朋友說，無論你莎士比亞研究得多爛熟，都不可能成為英國文學權威，此所以英文系的碩士生若要從事文學研究，幾乎千篇一律只有中西文學比較一途。事實是港台不少英文/外文系出身的教授級人馬，最終還是落腳美加，教洋學生中國文學。

音樂系的朋友畢業後遠赴意大利進修西洋歌劇，博士論文還是要回來香港寫，研究範圍包括芳姐(芳艷芬)的反線二黃腔和本地粵劇神功戲的演變。據他說，西洋音樂圈壓根兒就是個洋人俱樂部，外人可以涉足、徜徉，但甚難融入。研究要為人接受，只有乞靈於祖宗遺下的中國地方戲曲和民間音樂。朋友說，他每次見到李雲迪郎朗之流彈奏時七情上面，自我陶醉得著魔似的姿態就禁不住要失笑，因為人家就是不認為你中國人可以跨越先天血緣和文化上的限制，給他們作演繹示範，情況就如我們看到洋人穿上唐裝搖頭晃腦的諗唐詩，給兩句讚賞也不會認真到哪裏。

中學時讀人稱名校的那間書館有個同學英文甚是了得，平時文質彬彬，道理在他那邊時卻可變得飛揚跋扈。記得一次上體育課，實習老師不知因何事上前告誡他，他就扮不會中文，一輪咀的說洋文。由於班上有若干法文組的同學是不會中文的，實習老師不知就裡，招架不來，唯有沒好氣的由它算了。這個同學後來到英國讀建築，前兩年我在網上發現他在台灣發展自身的設計事業，賣點是中國傳統藝術，假洋鬼子還是要回魂於東方。

張眼四望，你可以看到我們社會上的一些專業精英，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就會進而在中文報章雜誌謀個地盤爬格子，希望藉文字分享獲得社會上更多人的認同。由此可見，專業上還可挾洋自重，文化上仍是要回歸根本。若這些精英企圖在西報與人海闊天空話家常，展覽自珍的敝屣，就真的要問 who cares?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