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讀愈窮的副學士

Bluegene

斌@《Breakazine!》按：

特首剛發表的施政報告，在教育範疇方面表示「由2015/16學年起和緊接的3年規劃期內，逐步增加資助院校高年級收生學額共1,000個；到2018/19學年，每年將有5,000名表現優秀的副學位畢業生可升讀資助銜接學位」香港有8所大專院校；1,000個學額還要分3年去分配。換言之，一間院校每年可能只會增加數十個銜接學士學額給副學士生。

香港的副學士制度，其實已被人詬病多年。制度不單止在消耗副學士生的金錢，也耗損着他們的青春、機會、「生涯規劃」。

2年多前，《Breakazine!》在「窮得只派錢」一期訪問了一心想做社工，且在當時報讀了相關副學士課程的Billy。昨天，我們致電他問他近況，他表示，現已轉行至建築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2年多的際遇，已把他那當社工的心志磨損。他表示，不介意我們刊登他當年的故事。2年多前 Billy面對的困難，相信今天的副學生會有共鳴；希望，Billy的故事，讓更多人更具體地明白到副學士生面對的困難。

【文：楊文婷，阿彼；攝影：Andy】

受訪者：麥振揚 (Billy)

25歲，城市大學副學士畢業生。曾任職補習社及小學導師，全職工時但兼職薪水，欠政府8萬元的學生貸款，每月需償還1,000多元，還款期長達10年。（編：此訪問和文章在2011年完成）

這一代的青年人，失業人口長期超過一成，常被上一代質疑不夠努力。「只要肯搏肯做，大把機會，實有條路行呀！」這是香港人過去的成功方程式，到今日仍然是這城市的永恆真理。連高官都倜侃一番：「問吓你自己，點解做唔到李嘉誠吧。」

「喂，時代變咗喇喎……」25歲的副學士畢業生Billy聽到這說法之後，苦笑着回應。「高官們今日見到的只是社會上的中高階層，但在下層打滾那些人的環境，他們不會體驗到。叫人努力好輕鬆；但怎樣才算努力？我已經好努力。」

無法再向上的瓶頸

Billy已近年半找不到全職工作。

「你敲門，人家連門都不給你開，連機會也沒有。」他說。今日青年人面對的困難是，向上流的選擇似乎有好多，但選擇多，不一定等於機會多。

2003年，Billy第一次參加會考，只怪自己貪玩，換來了0分的成績。苦無出路之下，他參加了「突破」的「師徒創路學堂」。這課程讓他重建自信，還認清了目標：他想做社工。他決定重新起步，重讀中四打好基礎。「當時全部人都反對，覺得我浪費時間。」但他執意在哪裏跌倒，要在那裏站起來，選擇了自己喜歡的科目，結果重考有進步，拿了8分。

8分的成績還未足夠讓Billy升讀中六，適逢副學士普及化，他就報讀了城市大學的社會學副學位課程。「我理解這制度的好意，是讓中五畢業生先讀一個銜接的先修課程，再讀副學士，畢業後就有機會升上第二年學士課程，重回主流，理論上不會浪費時間。」  沒料到這條側徑，走了不一會就發現不對勁。Billy說：「先修課程還好掌握，但副學士一開課，程度就幾級跳，才發覺先修課程起不到銜接作用。」跟不上，他就加倍努力，做功課經常由早上9時做到晚上11時。「誰說副學士是hea讀？至少我很努力，很辛苦。」

但現實是班內競爭極大，因為到畢業之時，就要面臨一個瓶頸─只有約30%學生，能夠如願升上大學第2年延伸攻讀學士。一羣人去爭，總有人要輸，即使Billy如何努力，仍然難以跟貼中七入讀的同學，最終被遺下來，無法升上學士課程。

「我可以報讀銜接學位課程（top-up degree），但要再拿9萬元學費出來，我家哪有這麼多錢？」Billy 說。「而且它認受性低，僱主心裏都知是用錢換回來的，不如出來工作累積經驗，再找方向。」

更多學費卻更少出路

畢業出來，Billy曾在補習社做過行政助理，之後兼職做小學課後溫習班導師。訪問之時，我們覺得Billy談吐得體、思路清晰，比起很多大學畢業生猶有過之。他也不諱言，兩份工作的上司都欣賞他工作有條理，適合管理工作。「他們安排我負責編排課程，或者督導其他導師。」
如事情能這樣發展下去，也是好的，因為Billy可以用工作能力來證明自己。無奈今時今日，社會是先看學歷再看能力，沒有一個像樣的學位，別人一開始就對你投不信任票。「我去當導師，家長一聽導師是副學士就不滿意。即使政府承認我們，但外面很多公司只視我們是大專程度，『副學士』就等於未complete，根本無法跟滿街的大學生爭，連見工機會都無。」 7月，學校放暑假，他沒班可教，又賦閒在家。

他沒有忘記當初的志向。「我覺得自己喜歡關懷別人、跟別人談天，很容易打開話匣子」，所以他希望轉到社福界工作。但社福界的工作，也受學歷限制。即使找到最初級的程序助理（programme worker，簡稱PW），要再發展，都要先有學歷。完成社工系的學士，可以註冊成為社工，但Billy說，修讀這課程，學院頗着重相關的工作經驗。下年起，政府已決定不再撥款給社福機構聘請PW，連門檻都拆掉，入行的門路更少。

「最壞打算，或者多讀一個社工副學士……」Billy苦笑。雖然副學士畢業也可以考社工牌，但豈不等於投入另一個副學士的困局？「別開玩笑吧。」我們都勸說。

對於沒太多選擇的人來說，這個「玩笑」也須認真考慮。

不斷被推遲的人生計劃

「爺爺想我讀大學，做全家第一個大學生，但我有心無力。」Billy背負家人期望，自己也很努力想追上去，有夢想有努力，卻無財力。此路經濟成本之高，是超乎想像的。Billy攻讀副學士連先修課程，已花了13萬多，當中8萬是向政府貸款。即使現在立即找到工作，每個月都要儲起千多元來還債。讀上去的話，得再花約10萬元。一個競爭力和收入都處下風的青年人，還要承受比一般大學生多一倍的學費來爭取向上游，要翻身，就更不容易。

  「這個世界是極之punish一些讀書不成的人。」這是田北辰體驗了《窮富翁大作戰II》之後的感慨。用在Billy身上，共鳴不過。  「這個階段，目標都是找一份穩定的長工，做一至兩年，再考慮要怎樣讀書……路是曲折的。」Billy已25歲，同齡的人也許已經讀完碩士學位，開始在職場發展。他卻還停留在起點，他坦言，是有點焦慮的。「儲不到幾個錢，也不敢想要何時結婚、買樓，哈哈。」整個人生計劃都推遲了。  對Billy來說，打開大門，前方看似有許多選擇，但要麼繞遠路，要麼就根本沒出路；回頭一看，卻又沒有退路了。人們常叫青年人努力上游，最後，他們能游到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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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mmom

佢根本游錯方向，他是很好的例子，第二次考都系得8分點可能讀上去？不是人人適合讀書，應該學門手藝，行行出狀元。大家現實D啦！

lawwin

雖然佢根本游錯方向，但社會要求學歷至上，沒學歷又做唔到有前途既工作，宜家學門手藝都有一群大學生在你前面搶飯食，學歷已經成重要誇代問題，宜家好多家長早在小學前幼稚園搵最好學校比細路仔，咁樣行法係邊個做成？都係上一代要求同埋香港工種縮小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