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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王國 討論區 小學雜談 一味愉快學習,孩子可能輸不起 --- 何文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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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味愉快學習,孩子可能輸不起 --- 何文匯 [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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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6-11-14 21:1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打印
本帖最後由 小時了了 於 16-11-14 21:41 編輯

http://master-insight.com/content/article/7603

整理:何敏盈

香港人不是不聰明,不過中英文的語文水平真的是每下愈況,寫和講的能力似乎愈來愈弱。一般學校都沒有英語和普通話的語言環境,社會上也沒有這個環境,這的確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但英語是國際語言,普通話是一國之語,絕對不可忽視。所以我們就要在讀寫聽講四方面下很大苦功。下苦功當然辛苦,但經過苦練能很好地掌握兩文三語,又會有莫大的滿足感。

從前教育署署長黃星華強調「愉快學習」,這口號很容易被曲解。「愉快學習」不等於不下苦功,不記誦,不思考,甚至不學習,而是指老師要增強學生的學習興趣,使他們不怕辛苦,快樂地學習。有什麼可以使他們快樂地學習?除了教與學的目標清楚、老師講解生動、鼓勵學生發問和討論之外,看來就是以比賽和遊戲,激勵他們,增強他們學習的興趣。比賽包括考試,因為考試令學生想得到高分,得到高分固然會非常愉快,準備考試的過程也會非常愉快。遊戲是活的教學,「模擬遊戲」更是某些科目必備的環節。遊戲包括比賽,像康文署的詩詞比賽,中大中文系每年都有不少學生參加。除了拿獎金獎杯外,對研究詩詞有很大幫助。小時候玩清代的陞官圖,除了學會很多生字外,對清代的官名和官制也增加了認識,提升了讀中國歷史的興趣。遊戲和課外的比賽能增加整體學習的情趣,其作用不容輕視。


容許孩子失敗

考試是整體學習的一個重要環節,可以為下過苦功的學生帶來滿足感、成功感,也能給每一個學生檢視自己的進度和水平的機會。當然,考試為你帶來成功感,卻可能為我帶來挫敗感,使我一蹶不振,這是現代教育心理專家最不希望見到的。所以一些文明地區的公開考試就索性放棄傳統和明顯的分級法,而改用新穎和模糊的分級法去減輕一部分學生的挫敗感。我們最近從外地搬過來的看似五級、實則七級的分級法便是一個好例子。5看似頂級,實則其上還有5*和5**,即還有6和7,但這種模糊的分級法的確令一部分學生好過些,日後當這個分級法不足以減輕挫敗感的時候,或者考評家可以考慮在5上面設「5一星」至「5五星」,並且嚴禁把考試表現評為 U、1和2,交白卷也只可評為3,這又可以減輕挫敗感了。現在的教育理念似乎是:求學時不應該有挫敗感,否則便不是「愉快學習」。日後在求職時,在職場上,挫敗感一定會來,但到時心智較為成熟,應該懂得如何應付。不過,我以為成熟的心智是從小經過成敗輸贏培養出來的。一個心智成熟的人能容忍,能諒解,能和而不同,能從不同的角度而不只是自己的角度看問題,能接受批評,能反省,能認錯,充滿自信但不自滿。未受過挫折的孩子能嗎?這樣看來,一味愉快學習,孩子可能輸不起。

香港是一個競爭劇烈的國際都會,愉快學習一定要以自我裝備為目的,要能自我裝備就先要下苦功,所以愉快應該從苦功中獲取,不會從逸樂中得到。但別忘記,只有老師能有系統地引導和輔助孩子們在劇烈競爭的陰影中快樂地學習。老師要引導他們學和思,讓他們通過學和思萌生創意,使他們能牢記、能分析、能守舊、能創新,使他們具備競爭力。在香港這個國際都會中,甚至在地球村中,我們不去搶別人的飯碗,別人也會嘗試搶我們的飯碗。與其埋怨海內外的人來搶飯碗,不如不斷自我增值,迎接挑戰。

其實我讀中學的時候已經覺得學習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因為日夜都與書本為伍,很多老師不見得講解得清楚,我們聽不明白又不敢發問,因為發問會受罰。現在讀中學要求更高,要學生能文能武,校內和校外的活動都要計分,還要惡補,比我們讀中學時更苦。不過現在每個行業競爭都大,不努力學習便會失去競爭力。

反觀以前我在香港大學讀書時就相當輕鬆。當時文學院第二年不設考試,我們稱第二年為「蜜月年」,很多同學出去賺外快,我則全神貫注從事學生會工作。港大在1963年之前一直是香港唯一的大學,進港大讀書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當時的想法是:精英能自學,所以教師只須提綱挈領、跟他們坐而論道,讓他們自由自在地思考便行,反正他們畢業後自然會成為社會棟樑。可是好景不常,香港中文大學在1963年10月成立,並沒有蜜月年。有見及此,港大就不能不改變一下傳統,在我入學的翌年取消蜜月年這一大優惠。

我在港大中文系的生活十分寫意,想不寫意也不能,因為老師都只是提綱挈領指點一下,學生就自己找材料,為第三年的畢業試作準備,總之又是各自修行。有時老師講得高深,同學未必聽得懂,而老師也未必知道學生不懂,因為平時沒有測試。古典詩歌就是一例。老師是大詩家,但一些同學甚至連平上去入是什麼都不知道。有一天我問老師會不會教平仄和詩格律,老師大為詫異,只說這些都是中學便要懂的東西為什麼要在大學教。但事實是,這些東西中學教師都未必懂。不過我懂,所以教與不教對我毫無影響。過了幾年,很多中文系的同年級同學已經做了中學教師,我問其中一人教不教詩格律,他說未學過怎麼去教,然後還說:「不要緊,我已經告訴學生那是大學程度的東西,中學不教。」

十多年後,我去中大中文系教書,只見課程滿是必修科,文字、聲韻、詩選都在必修之列。我於是問系主任,這麼多必修科,我們豈不是把大學生看成中學生?系主任說:「打好他們的基礎,他們才會打好中學生的基礎。」我愈想愈覺得有道理。就以古典詩歌為例,學生要辨平仄,學格律,做對聯,作律詩,磨練了整個學期甚至整個學年,不少學生還有未盡善之處,何況不磨練?

失敗中悟道理

說起成敗輸贏,現在大家喜歡說「贏在起跑線上」,能從開頭贏到收尾固然十分理想,怕的是太早習慣了成功,之後很難接受失敗。但失敗的打擊早晚會來,一個無法面對和接受失敗的人恐怕會徹底失敗。

我小時候十分頑皮,所以讀小四時父母中途便送我去寄宿,讓我學習適應有規律的學校生活。我不幸成為插班生,更不幸的是因為我插班,於是成為整個小學部唯一的新生,第一天便被人叫做「新丁」,每隔一兩天就有同學糾黨而來,強迫我跟他們一較高下,所以每隔一兩天我就要跟來意不善的學生大打出手,如是者兩三個月才平靜下來。不要以為小學生年紀輕不懂事,其實羣居時可以相當頑劣和兇悍。而我為了保護自己,就變得有些好勇鬥狠,起碼十分好勝。

過了好幾年,我對父親說要學某外家門派的功夫,心裏想着那些功夫見效快。誰知父親說:「打外家拳的師傅我不認識。不過鄭榮光師傅是我的好朋友,我請他來家裏教你。」鄭榮光老師是極負盛名的太極宗師,怎會上門教學生?誰知父親一個電話,他就來了。鄭老師要向我展示中國功夫的內涵。他先要我一拳打向他的腹部,不要留情。怎知我的拳頭一碰到他的腹部,整個人便給震退了幾步。鄭老師繼而叫我雙手按着他兩肩,嘗試推倒他,我推不倒他。然後兩人對調位置,他兩個指頭點一下我的肩膀,我立刻飛跌在沙發椅上。再接下來當然是心悅誠服地學那一百零八式太極拳。如是者過了兩年,一天,鄭老師說:「我不來你家打擾了,你晩上來我家吧。」我晚上應約,鄭老師說:「你是文人,料你不會在外面惹是非。我現在收你為徒,你可遞上拜帖,叩頭拜師。」於是那一年忙於學氣功,學形意拳、八卦拳,練刀練劍,練定步推手、大履步、九宮步,比讀書更有趣。鄭老師當時在銅鑼灣怡和街有一間武館叫「榮光健身學院」,有一天他對我說,學院每星期有兩晚在天台「落蓆」(在蓆上搏擊,包括摔跤),那裏很多高手,他會帶我去向他們討教。鄭老師說我未必是他們的對手,所以不要老想着打贏,反而要樂於輸給他們,多些給他們摔倒,從而學懂怎樣跌倒而不受傷,又可以練習聽勁。

從那時起,我逐漸學會從失敗中領悟道理,領略到失敗的用處。因為成功的感覺本是片面的,有了失敗的感覺,成功的感覺才會變得全面。漸漸地,我學會從不同的角度看問題,體會到「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道理,明白了「知己知彼」的重要性,人也變得較為謙遜隨和了。

過了大半年,鄭老師便說不用再去落蓆了,免得我過於沈迷,影響學業。回想那幾年就像上了一連串活生生的中國哲學課。

如何愉快學歷史

(記者:傳統國學文、史、哲相互配合,你怎樣看中國歷史教學?)

首先,沒有身為中國人而不讀中國歷史之理。中國人讀中國歷史、英國人讀英國歷史、美國人讀美國歷史,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每個國家的政府都樂於見到國民對國家民族有歸屬感,以國家民族為榮。這樣才易於把人民團結起來,為國家作出貢獻。國民對本國歷史愈熟悉,為國家作出貢獻的機會就愈大,本國歷史就是國民教育的一個重要科目。

中國由夏代算起有超過4000年歷史,由西周算起有超過3000年歷史,和立國240年的美國相比,歷史長得多,也複雜得多,小孩子不容易掌握。我國的上古史不容易引起共鳴,偏偏我們小時候讀歷史一定先讀上古史。但上古社會和人民的生活方式跟現代相差很遠,老師要有耐性、生動地講解。如果老師不能生動地教歷史,如果課程的限制令他們無法生動地教歷史,那麼歷史科本身就會「輸在起跑線上」了。

我認為,在初中甚至小學教歷史,不論課程設什麼限制,老師都不妨盡量以人物為軸心,以說故事的方式講授。小孩子喜歡聽故事,而故事中人的言行、際遇、下場,都足以令小孩子思考,因而有所領悟。講歷史故事就是推廣德育。

我們小時候喜歡看連環圖,連環圖生動活潑,勝過當時形式呆板的歷史教科書不知多少倍。就是那些連環圖令我們喜歡歷史。現在電子遊戲也摻雜了不少歷史故事和傳說,一旦那些歷史人物的名字留在腦海裏,日後在歷史書中看到那些名字就會感到特別親切,這也就是活的教學。至於有系統的分析、評論,當然是高中課程的事了。



何文匯教授,香港大學文學士及哲學碩士,英國倫敦大學哲學博士。曾在美國威斯康辛大學及香港中文大學任教,並曾任香港中文大學教務長及香港中文大學—東華三院社區書院校長,現任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榮譽教授。著作包括《人鬼神》、《詩詞曲格律淺說》、 《粵音正讀字彙》、《粵音平仄入門》、《王子復仇記》、《文匯文選》、《周易知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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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master-insight.com/content/article/7290
何文匯:學好中文 背誦有益

理:何敏盈

我為香港中文大學學生設計的「國粵英語精修課程」從1997年開始,直至2013年才取消。其中一個原因是學生太多,所以在 double cohort 學年停辦了。那時我離任教務長已經九年。我這個課程完全是幫助學生查字典,我不知道當時有多少學生埋怨,但他們畢業後見到我,一般都多謝我,原因就是他們學會了查字典。別人問他們,他們知道如何去查。他們會查切音字典、漢語字典和正宗的英語字典。其實這很重要。現在人們不重視基礎,沒有基礎便如建空中樓閣,這樣學語文是可悲的,沒什麼前途可言。

「年輕要多背書,老了就沒辦法背」

我們小時候,背書背瘋了,好的不好的都要背,而且是整篇背。小時候背得很痛苦,長大後回頭才發現,背了便是自己的。我在聖若瑟書院讀了九年,聖若瑟相當嚴格,那些修士要我們背文章、背聖經,每人輪流站起來背,不會背便挨罰。這樣便要各自修行了。有些同學背完交差便算了,有的像我,對英文、英國文學產生了興趣,背完還會思考,為什麼會這樣寫英文,以後自己寫作時,便去運用,看它合不合適,用這種方法來實驗。你背誦了聖經,聖經的英文便都是你的了。當然它是翻譯的,但英文卻很簡潔,這樣簡潔的英文我們便收為己用。我們讀文學也是這樣念的,念了便是自己的。

我也鼓勵別人去演英文戲,台詞念到爛熟,不管莎士比亞還是蕭伯納。蕭伯納還好一點,因為他的英文日常可以應用,莎士比亞的日常不能應用,也難懂,只可以偶然用來丟書包。無論如何,年輕時多讀書、多背誦總是有益的。只有年輕時才會背誦,現在要我背我已經沒有辦法了。我40年前背的到現在還記得,所以要趁年輕多背書。

中學中國語文沒有範文那十年,我一些教中文的舊學生稱之為「十年浩劫」。現在重設範文,有文言文12篇,只是聊勝於無。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記誦,看而不記再多也沒用。 如果12篇記誦到滾瓜爛熟,最少可以打好底子。但如果沒有記誦成分,範文再多也沒有用,只會是過眼雲煙。所以要趁年輕去記誦,不僅語文、文學,其他科目都要擇善牢記,而且要快樂、滿足地記誦。

現在讀中文,大家都只是考什麼就讀什麼,應付了這次考試就算了。現在當局「賜給」我們12篇珍貴的文言範文,我是這樣想的:好好利用這12篇範文。怎樣做呢?首先要給它們一些血肉。比如說,《師說》的作者韓愈是哪種性格型態的人呢?他的師友學生如何跟他互動呢?順便讀一下《進學解》。韓愈做過的官的品秩如何呢?順便研究一下唐朝的官制。總之給它一些血肉,使它立體化。韓愈為什麼要寫《師說》?總有些背景的,了解了背景,然後再說文章的修辭,以至其他——不如念熟了它再說吧。念熟了,有了感情,再來分析,這樣就不會是過眼雲煙了。

12篇不多,背誦是必要的,但要背得「過癮」(編按:粵詞,大概指有趣、好玩)才行。生吞活剝的背誦學生會反感,日後恐怕不會再修中文了。所謂〈師說〉,「師」是很重要的,能不能賦予文章血肉和立體感?這真的要靠老師。學生怎樣才認為「過癮」?原來念了〈師說〉可以學到這麼多有趣的東西,就是「過癮」。

「求學不求分數,這是違背人性的」

教學質量由老師主導,教學效果由老師決定。有些老師沒有什麼根柢,就不會深入去教。他們沒有給文章血肉和生命。我以前聽陳湛銓老師的課,覺得特別「過癮」。陳湛銓老師說話動聽,講課十分生動,內容十分充實,所以他講解的文章都是有血有肉的。他讀詩詞特別動聽,你聽了就會愛上詩詞。如果老師教得沉悶,又滿口錯字,甚或準備不足,馬虎了事,他就是在扼殺學生對那個科目的興趣。所以「師」的責任很大。

但如果你說的「師」,是經過「十年浩劫」的「師」,他能怎麼樣呢?好的語文不是憑空出來的,是自小浸淫、吸收文學的精華而練就的。中學時被剝奪了浸淫的機會,豈不就像墮入文革之中?事後自行補救,恐怕也只有一部分人成功,這是現實。你現在要求那些不用念古典中文作品的人去教中文,除非他私下念或父母要他念,否則他會有什麼根柢?他能怎麼教?他不用念書,卻要學生念書,這真是一個難題。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取消範文)呢?還有一個難題,12篇範文佔分只是全卷的7%,學生計算一下,用功頂多拿5、6分,不用功也能拿2、3分,何必用功?除非學校傳統較好,老師也嚴格,校內也以此計分,否則怎麼會有 incentive(動力)?如果只說要讀但不計分,我也不會讀,畢業後再說吧。所以一定要賞罰分明,才可以和背誦配合,否則只說要念12篇古文便沒有意思。

教育局曾經說「求學不是求分數」,我倒不會這樣說,這是違背人性的,求學當然要求分數,只不過求學不「只」是求分數而已,分數以外也會尋求很多東西。現在12篇範文所佔的分數比較少,因為「求學不是不求分數」,我看不出這個背誦計劃有什麼吸引力,最後還是要各自修行。學校如是,學生如是。

能背誦、分析,考試不會差到哪裏去。念了這麼多東西,總也會消化一部分。轉化來寫文章,也一定會比較通順。念了範文,對作文是有些用處的,引經據典也會比較貼切,作文時可以體驗得到。這就會有種滿足感、成就感,日後就會有興趣自學。為了自己,何妨下些苦功自學。老師能引起學生的自學興趣就已經很好了。

(記者:高考中文科表現最近強差人意……)  

沒有「強差人意」這個成語,是「差強人意」。(例如2014年只有51.8%考生合格。如何提升中文技巧、考試成績?)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們想提升到60%嗎?51.8%考生合格,會不會因為題目太深?60%考生合格,會不會因為題目較淺?中學會考中文拿個 A,是不是勝過前清秀才?英文拿個 A,是不是勝過英國學生?這個問題由負責考評的人解決好了。

「沒有古典的浸淫,白話文就會漂浮無根。」

我們現在是否要學文言呢?學了又有什麼好處呢?我看不出實質好處。 但如果不讀文言,或者不念文言文,可能語文根柢又會不夠深厚,白話文也寫不好。大概文從字順已經算好了。現在,科教興國是主導思想,語文甚至文學只是陪襯品。但這並不表示我們不用學和練好語文,難道你希望寫文章辭不達意嗎?

語文能力強,多少會帶來自信心:寫得好,說得好,不論從事哪種職業都會有如虎添翼的感覺。至於不會寫文言文,那就未可厚非了。

文言文已變成一種藝術,等於莎士比亞的文字已經是一種藝術,不常用。我們日常不用說和寫中古英文。我們日常也不用說和寫文言文,但沒有古典的浸淫,白話文就會漂浮無根,所以由古典入手並不是一件錯事。我們可以選一些好的文言文來讀,當然是選一些不太長的,或者節錄的都可以。詩也要多讀,因為它有韻律,很能感動人。吸收了那些作品的精粹,對語文的感覺會更敏銳,也會比較喜歡修辭,這樣會增強自信心。自信心強的話,做起事來會比較得心應手。

作舊詩才能看出底子

國粵英語精修課程中,粵語最艱深,要教兩個課題:一是粵語拼音,二是反切(切音),這是古代的表音方法。反切是《廣韻》系統的反切,《廣韻》上承《切韻》、《唐韻》,歷代科舉試詩時都以這個系統的音韻為標準,全國都要跟隨。幾乎每個方言都可以根據《廣韻》或同系統韻書的切語擬出該方言的讀音。以往科舉考作詩十分嚴格,錯一個平仄便不合格,因而落第。

現在中大中文系,「詩選」仍屬必修科,學生都要作舊詩。作舊詩才能看出底子,知道他對字的讀音是否敏感,還知道他有沒有查詩韻。有些字日常讀慣了一個音,放進詩裏就不一樣。例如「玫瑰」,「瑰」字平日讀仄聲(粵音桂),但原來一查字典和韻書卻是平聲(粵音歸)。「瑰」字日常讀作「桂」沒有問題,大家都讀作「桂」,但作詩的時候就不行了,要根據詩韻區分。 這也可以看出學生是否努力、認真。




何文匯教授,香港大學文學士及哲學碩士,英國倫敦大學哲學博士。曾在美國威斯康辛大學及香港中文大學任教,並曾任香港中文大學教務長及香港中文大學—東華三院社區書院校長,現任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榮譽教授。著作包括《人鬼神》、《詩詞曲格律淺說》、 《粵音正讀字彙》、《粵音平仄入門》、《王子復仇記》、《文匯文選》、《周易知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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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6-11-14 21:29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小時了了 於 16-11-14 21:40 編輯

http://master-insight.com/content/article/7156
何文匯:學好英文 首重語音語法

整理:何敏盈

(問:為何你自學,中英文都這麼好呢?你是中文系教授,很多人會以為你英文不一定很好,誰知也這麼好。尤其這個年代的學生,學好一種語言已經不錯了,很多時兩種都不怎麼樣。)

有時是機緣巧合,學語言也得有個環境,現在可能沒有了。以英文為例,現在我隨便打開收音機或電視機,聽到那些人說英文,我寧願他不說好了,不如全部用中文說完。加句英文,通常就「出事」。要麼發音不準確,要麼用錯字詞。我記得有一次聽收音機,受訪者說他在牛津讀 Engineering(工程),主持說︰「那你日後就做 “engineerer” 了。」他以為 engineer 後面加 er 才像工程「師」,說完也意識不到錯了,說完就算了。又比如西九有個項目叫 Grand Austin,他就說「Grand Aus 甸」,倒像中文翻譯過去。他沒有語言環境。

我在中大當教務長時,大學教育資助委員會(UGC)曾集合一些大學,研討如何提升英語水平。我就設計了一個「國粵英語精修課程」,全中大的學生都要讀。一年級所有學生進來,無論選修什麼科系,都要讀,必考。當然很多學生反對。那個課程學些什麼呢?其實就是學查字典。

說起來膚淺無比,但其實我們香港人,別說學生,即使是老師,你知道如何查字典嗎?你拿起一本 Oxford Dictionary,一揭,不會讀這個字,但見旁邊一堆國際音標。國際音標的音最準,否則你永遠「靠估」(靠猜)。如果不學國際音標,根本不能掌握發音。不能掌握發音,就無法跟那種語言建立深厚感情,無法駕馭它,慢慢會跟它有疏離感。但如果你正正式式學了國際音標,而且通過考核,你的記憶就會牢固得多,你就可以用這種方法去掌握語文。字典不只教發音,還教造句,無形中你連語法也一併掌握。

人家一開口說兩個英文詞語,我便知道這個人的英文根柢。發音差,因為沒有人指導。不學語法、發音,學外語便是浪費時間、心力。既然不是母語,便應該透過文法、音標來規範學習,千萬不要讓他讀錯,一讀錯便很難改,其實是累了學生。

「不學語法、發音,浪費時間心力,大錯特錯。」

話說從前,我們要讀 grammar books(語法書),每日都要學 grammar。教育局的人跟我說,當年的教育署長Ken Topley(陶建,後來成了教育及人力統籌司),跟他的謀士抄襲了一套外國學英語的方法:communicative approach(傳意學習法),鼓勵人們多說,多 communicate,少學文法,因為文法很枯燥。尤其當那個不是你的第一語言時,學 grammar 真是枯燥無比。

然而這一套方法大錯特錯。學英語可以很枯燥,但若老師教得生動,就不會枯燥了。反過來說,學中文也可以很枯燥,主、謂、賓、定、狀、補也一樣非常沉悶。但如果沒有語法規範,你就不能掌握語言,不能駕馭它。

當時他們甚至親身到學校,推廣這個口號︰“Throw away your grammar books.” 他們以為 grammar books 遺害至大,令一個人對那種語言失去興趣。這是他那些督學告訴我的。告訴我的人當時已位至 directorate,就是署長級的。——那就糟糕了。學生沒有學過 grammar,日後如何教英語?Ken Topley 時代,是見證英文走下坡的時代。

教育局前局長羅范椒芬(當時還沒有問責局長),做了一件撥亂反正的事,就是要教師考 benchmark。這是痛苦的,教師也是受害者。如果他們像我們一樣,以前每日拿着文法書來學習,就不會害怕文法——想考便儘管考吧。可是那些教師,小時候根本沒有這種訓練。於是他們很氣憤,上街示威,後來政府有些許讓步,即是有這個或那個資格便不用考,但還是有一些人要考。羅范椒芬後來以局長的身份說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英文教師最弱的是語音和語法。這正是我一向最擔心的兩項。

如何學習文法?

如果沒有文法書指導,語法絕對不會好。你寫英文,或是任何外文,擔保你每寫兩行便有語法錯誤,你自己不察覺,而且你的寫法一定沒有英文的模樣,而像從中文轉換過去。

學文法,我的經驗其實挺好。我們以前在聖若瑟書院,有那個語言環境,因為你被逼說英文,又剛巧有幾年愛爾蘭修士教英文教得挺好。後來有一位我們認為最好的,還俗了,還結婚生子,大家也不再提起他。他當時教的英文很好。後來我也參考類似的做法,例如教作文,不過我想現在很多人都這樣教了:當時他把我們寫的句子很用心地寫在黑板上,一邊寫一邊發問。這樣很好,有交流。 「你知不知道哪裏錯了?」他會問,用這種方法告訴你怎樣寫才對、句子組織的問題出在哪裏等等。這是切身的,是同學和自己的句子,同學自己會比較留意。他便用這種方法,活學活用地去教語法、句子結構。我覺得很好,因為很容易記住。所以說,讀文法書本身,可能會枯燥,但把它變作活生生的例子,會令你對語文的興趣大大增加。

後來到了英國,鑽研了一本書 The Complete Plain Words,是寫給公務員學習的,作者和修訂者後來都封爵,是很高級的公務員。當年香港的公務員也很着重英文,現在一般的公務員就不是這樣了。他們英國人一樣要磨練英文,主要是組織——怎樣才最簡潔有力。所以書叫 Plain Words,後來加了 Complete,就有集大成的意思。 這本書我經常看,因為可以磨練自己,但如果你沒有那個水平、根柢,看這些書籍就會枯燥無比,看完也會忘記,所以一定要打好根柢。打好根柢就像我們以前在聖若瑟那樣,要念書,要學語法,然後老師把你作文的問題句子拿出來分析。我後來教詩教對聯,也把學生的詩句拿出來批改,這樣他們才會「入心」。一定是這樣的。

純粹拿着文法書念是不可能的,沉悶死了,一定要應用。有些是你一定會忘記的,但不要緊,如果你用 plain words,你句子的組織一定不會太複雜。太複雜的句子根本不需要學習,慢慢再處理。那些已是修辭技巧了,很高深的。

說回當時我做教務長,推行「國粵英語精修課程」,背後的哲學是什麼?學習任何語言,如果不是你的母語,你單靠傳意學習法,並不能達到學習目標。母語是獨特的,三歲之前,全部都靠模仿學習,完全不費力。掌握母語,可以不學語法,日後自然而然會疏理、歸納。學習非母語,不通過語法、不通過規範發音,永遠不會 excel(擅長)。現在香港人的英文就是這樣,問題相當大。

「國粵英語精修課程」考試內容有:英語則看音標寫出字,或看字寫出音標,當中又以後者困難得多。普通話則考漢語拼音方案,這樣才會查漢語詞典。否則又不會讀,又不會查漢語拼音方案的符號,那還不是浪費時間?粵語則考反切和粵語拼音。總之都旨在教學生使用字典。

當年我在中大提出的計劃,在教務會(Senate)通過了,在學生會遭到反對,而且是連續數年的學生會都反對,但我是一定不會讓步的。我唯一的讓步是不及格不會影響畢業,但 transcript 仍會顯示分數。那麼學生自己會盤算一下,也不會讓自己不及格,因為不及格不好看。

我現在仍然堅信,除非英文是你的母語,否則一定要學語音、語法。現在這個時代,如果希望英文成為子女的母語,易如反掌,我已經讓自己的朋友嘗試過了。只需要打開 Disney Channel,讓孩子每日去看,英文便會是他的母語,但一定要在三歲或以前。每天看英文台,英文會很好。他學的第一個詞可能是 Thomas(火車頭),但他不會去質疑為什麼 Th 會讀如 T,因為那是他的母語,寫成 Th 或 T 不會去介意。那時他們連思考也都用英文。有些人經過思考,見到 Th,便可能認為是念 θ 聲母,那麼便錯了。其實 Thomas 的 h 只有送氣的意思,不代表 Th 連讀。

要小心的是,英文其實是相當容易的語言。除非孩子「梅花間竹」地去看中文台和英文台,否則會排拒中文,因為中文難。中文是方塊字,音調多,相對地難學。想只學好英語容易,想同時學好兩文三語則難。如果先學好中文,長大一點才學英文,這樣講英文難免有口音,但仍然可以講得流利,仍然可以寫得通順,因為英文其實比中文容易。但如果要全盤西化,則當別論。



何文匯教授,香港大學文學士及哲學碩士,英國倫敦大學哲學博士。曾在美國威斯康辛大學及香港中文大學任教,並曾任香港中文大學教務長及香港中文大學—東華三院社區書院校長,現任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榮譽教授。著作包括《人鬼神》、《詩詞曲格律淺說》、 《粵音正讀字彙》、《粵音平仄入門》、《王子復仇記》、《文匯文選》、《周易知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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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發表於 16-11-15 08:33 |只看該作者
現今資訊發達,學習模式改變,不是完全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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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bob    發表於 16-11-15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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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發表於 16-11-15 09:26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Doray 於 16-11-15 09:32 編輯

我之前都有睇過這篇文章,倘若以他所說,以往所有跟傳统學制的學生語文水準便十分高了。他用他當年2%精英同現在的相比,造詣同自學能力當然不同。

其實全文最啱是每個行業競爭都大,不努力學習使失去競爭力……但能否學有所成先決條件是學習動機同自制力。佢所講的考核所做成的挫敗感,對小朋友有積極定消極的影响每人不同,每件事也有正反兩面,他的論點有點以偏概全了。


總而言之,過猶不及,我覺得同小朋友說努力認真讀書做事是他應有的責任,並唔係考幾多分,這樣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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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bob  absolutely  發表於 16-11-15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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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發表於 16-11-15 09:36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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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tracted from neighbor post with completely different review:
不少父母把子女的人生規劃得妥妥當當,近日到訪香港的加拿大名學府滑鐵盧大學(University of Waterloo)校長Feridun Hamdullahpur則說:「世界不同了,你看那些在矽谷工作的人,可從沒按軌迹行的。」

籲追求真正想做的事

Hamdullahpur手上戴着的智能手表由一名舊生研發,比Apple Watch更早「面世」,他說,那學生現於矽谷工作,在學時就常質疑課本知識。他認為,世界正在改變,沒有一條安全而穩固的成功道路,「去做一些真正想做、感興趣的事,而非一味追求學術成績為目標」。他指孩子不會對「特定的道路(certain path)」感到安心(comfortable),只有家長為此感到安心,勸勉家長要容許子女探索未知,從中讓孩子自行發掘機會及興趣,而不是什麼都為他安排,而孩子不懂與人溝通或解難。


父母逼入讀 會計第一年退修最多


該校的會計及經濟學科入學競爭頗大,但Hamdullahpur指出,該科於第一學年的退修率是最多的,「很多家長強迫子女念會計,你做不到醫生律師,便去當會計,學生讀完一年後跟我說,『我寧願死(I would rather kill myself),如果我成為一名會計,我看不到我的人生(I can't see my life)』」。他又說,雖然不反對學生退修的決定,但應該一早便要對父母說「我不當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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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16-11-15 10:24 |只看該作者
英語好,一定要看 Disney Channel?
自問英語不差(現在讀英文系),我從來沒有看 Disney Channel 喔。我小學前都沒有看什麼英文卡通,反而看粵語版的小熊維尼(不過我中文比英文差)。
我倒是覺得,小朋友遇到的老師重要,我一直沒遇到好的中文老師(直到中學,不過已經太遲了),反而啟發我的英文老師多了。如果遇到對的老師,無論是什麼科目什麼語言,都會突飛猛進,後幾年都會步步高陞。
英文其實不易,如果要深入學,一樣可以難,只不過香港要求英文文法與用字正確,書寫暢通,不需有詩意罷了。比較認同的事,老師很少教 IPA,而且他們本身發音也未必正確。我是自己有興趣才去研究 IPA 和查字典。
其實作者有點兒脫節,社會已經變了許多,香港也不是每間學校都是聖若瑟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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