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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hk.ent.yahoo.com/news/%E7 ... 1%92-160000728.html
窮風流 陳葒
陳葒就讀名校皇仁書院時已立志成為教師,畢業後如願以償,在一間Band 5學校教書。
「我無咩規矩又爛玩,容易和學生打成一片;幫學生排舞排劇,0的wet妹最鍾意。」教師總希望教名校,以學生拿A來肯定成就,陳葒卻反常一教十一年,直至○三年學校執笠,他轉到匯知中學,以三十五歲之齡坐上最年輕校長的寶座。
做校長年薪過百萬,又受人尊敬,但原來這種「幸福」並非他杯茶,「見到不少基層學生因缺乏支援而離校,做校長都無能為力,所以辭職唔做。」回復自由身,他決定開補習社,為最窮、成績最差的學生免費補習;教學、行政、總務一腳踢,他分文不收。這年多以來,連帶家人的生活質素亦下降,老婆擔起成頭家,三個仍在求學的仔女也要省吃儉用。
「仔女以前到高級餐廳不見得特別開心,現在去茶餐廳食雞翼薯條卻開懷大笑;我又學做『煮夫』,慳番0的錢。」陳葒笑說。
關起一扇窗,推開另一道門,在簡單生活中盡展所能,才會幸福圓滿。刻下的陳葒,正享受著這種「窮風流」。
陳葒的「陳校長免費補習天地」,坐落土瓜灣某工廠大廈,設施陳舊,枱櫈、書櫃,甚至冷氣機都由善長仁翁捐贈,或是別人棄置。「去年五月成立時未有辦公室,職員要到我朋友的辦公室工作,直至業主知道我這個組織,他又有空置地方,便平租給我。」
人棄我取,枱櫈如是,人亦如是。他的補習社專為成績差的學生,甚至被踢出校的雙失青年一對一免費補習。「有學生中三後打了一年工,想讀番書但不懂英文,他知道thank you是甚麼,但單看字就唔識讀。補了一年他報讀IVE,我教他用英文介紹自己和答問題,結果被取錄。」雖然這位學生的英文仍屬小學程度,亦暫時只有這成功例子,但陳葒很快樂,認為只要學生肯讀,他就願意教。
「就像醫生,即使面對有絕症的病人亦應盡量施救,但現在的學校只想救容易醫的病,對於病重、自覺性較低的學生就不想救。其實他們不是大奸大惡,最多是寸吓老師,不交功課而已。」
陳葒希望每個學生都得到公平的教育機會,但現實是即使做到校長,也會無能為力。「舉例說一個學生打另一個學生,如果學校唔踢佢走,家長就擔心自己個仔下次受傷,傳?傳?就唔再報讀呢間學校,影響收生;老師亦為難,怕以後沒有學生尊敬訓導主任。」
無能為力
他明白教育制度的現實,但踢學生出校總叫他於心不忍。「有個舊生告訴我這兩年做跟車很辛苦,問我:『校長,當初我不是很壞,為甚麼要趕我出校?』我無言以對。那年紀的小朋友頂多是行為和紀律問題,踢佢出校就再無人幫到佢。我只好跟他說明白學校不應這樣做,但我也無能為力。」
陳葒○三年當上匯知中學的創校校長,年僅三十五歲,是最年輕的校長,前途一片光明,但做了六年,日積月累的無能為力,終令他受不了。
「校長每日在辦公室睡到下午都可以無人理,閒時開個會就可以逗三、四千元一日,但有些人辛勞工作都只得幾百元;學校有很多學生未照顧到,我覺得唔應該這樣安穩過活。我想教書,不是做行政,當初辦學團體需要有人做校長我才做,講明做五至八年,然後退下來做回老師。」
他喜歡與學生溝通交流,打波、排舞、戲劇瓣瓣掂,學生把他當成朋友,校內老師也看不過眼,勸籲他「校長你咁樣唔得?!」
「我的原則是幫學生,不會理校裙有幾長。長短有咩問題?及膝的確不好看,老師都不及膝啦!但老師說街坊見到會覺得他們是壞分子,原來所有事最終都不為學生,而是怕招不到生。難道拉低條裙一吋,品格就會好一點?」
放棄奢華
這種教學理念,有些人或許不認同,但陳葒卻堅持己見,「校長最大壓力來自辦學團體和殺校,但我唔恨做校長,辦學團體唔滿意可以炒我,殺校我咪做其他事囉!服務社會有萬七種方法,為何一定在學校?」他有火,接受不了一班需要幫助的學生逐一被趕出校,○八年主動辭職,雖然家長老師辦學團體極力挽留,但他已無心戀戰,希望離開後義教基層學生。
「基層學生最需要補習,因為社會上無其他人能免費提供。」可是家中仔細老婆嫩,他的「任性」也要得太太首肯。「兩女一仔都讀國際學校,辭職少了份收入,一定要計過度過,幸好太太是公務員,仔女學費平一半,又可以平租宿舍,所以仍可應付。」
話雖如此,但家裏每月少了他那份十萬元的人工,生活質素大不如前,「以前小朋友生日一定去迪士尼住兩日一夜,一年三次;現在買個蛋糕一齊食就算了。以前每星期都出街食飯,食完飯去附近的玩具店、書店、影音店逛逛,買吓0野就用兩、三千元;離職後我做埋『家庭煮夫』,上網學煮飯,最初仔女都嫌難食。」
他在補習社沒有支薪,每月只得六千多元的專欄稿費收入,總得省吃儉用。他是影音發燒友,投影機壞了沒錢換。仔女讀國際學校,他怕其他家長帶有色眼鏡看,便教仔女說他的職業是作家,並非失業漢。「唔想仔女自卑,咁我真係出過書,外國人會覺得作家好勁,但不知賺不到錢。」為了生活有個保障,他更考了保安員牌照,萬一家中突然財困,他就撈份夜間保安,日頭繼續義教。
為幫基層學生而放棄富裕生活,別人說他偉大,他卻不以為然,「你唔飲咖啡去飲奶茶是個選擇,你不能說自己犧牲了杯咖啡。辭職不是犧牲,只是我選擇這種生活剛巧幫到人而已,有咩咁偉大?」
Band 5教書
陳葒六八年出生,正值文革時期,父母下放到南昌,他兩歲便跟隨祖母生活,十一歲來港。「找了兩、三個月才有學校收我讀小五,那時不懂英文,默書零分,老師當著全班大鬧:『你個大陸仔0黎咩香港讀書,返去啦!』」幸好他中文和數學成績了得,中學考入皇仁。
父母都是老師,潛移默化下,他自中二起就立志為人師表。「有年回鄉過年,看到媽媽的學生是一批批到家中拜年,由初一拜到初十,有的已畢業十多年,每屆都聚到十多個學生,很融洽。」
不過他在皇仁讀書時,卻感受到師生關係極之疏離。「我和幾個同學被班主任鬧,他問其中一個讀哪一班,叫他不要群?我們,其實我們是同班的,他教了三個月都認不出,我不想成為這樣的老師。」
九二年浸大畢業後,他寄了幾百封求職信,Band 5的伯裘英文書院(後改名伯裘女子中學)是第一間聘用他,「不會理教甚麼學校,如果為了學生質素和待遇而選擇學校,教學目的就不純正了。」他一教十一年,直到○三年學校執笠,才轉到同一辦學團體的匯知中學任校長。
快樂豬
新紮老師教Band 5,大多被學生欺負,但陳葒卻有本事與學生打成一片,「讀書時是足球、籃球、排球、乒乓球和羽毛球校隊,所以和學生玩咩都得。我又懂得幫學生排舞排劇,0的wet妹最鍾意。」他覺得對待學生最好的方法,是以朋友身份親力親為,不要得個講字。
「文學測驗全班五個零分,我跟學生說:『對唔住,我教得差,係我無經驗。』之後逢午飯時間就跟她們補習,最後只有一個堅持到會考,我仲緊張過佢,知道佢得F,幾乎唔敢面對,但佢好開心來找我。我們覺得F和U沒分別,但他們見到自己有進步已經很開心。」
他不認為成績好等於最開心和最幸福,「即使仔女讀到哈佛、在投資銀行工作,都不一定幸福。如果做條龍好慘,做隻豬很快樂,你想仔女做邊樣?」
成龍成鳳不一定幸福,陳葒當然想仔女做隻快樂豬。正如他自己,年薪過百萬但做不到想做的事,倒不如離開,尋覓理想。有人覺得他蠢,但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林奮強 成最大水喉
陳葒的免費補習社,主要靠短期資助「吊命」,逐項支出都申請基金贊助;萬一申請失敗,補習社就要關門大吉。但自七月起,補習社多了一筆長期捐款,「林奮強將他在行政會議的酬金捐給我,扣稅後每月有五萬七千元,一年便有六十多萬,是最大筆及最長期的捐助。」
陳葒並不認識林奮強,是林自己找上門,「他太太曾替一個新移民學生補習,由ABCD都唔識補到考入華仁,所以他對基層學生印象特別深,認為只要幫到他們,就可以發揮所能。」資助多了,陳葒希望請多些全職老師,替更多學生補習,但仍不考慮支薪,「因為在補習社拎了一元,將來籌款就會更艱難。」
家中的露台,陳葒本想設計成爵士樂迷你酒吧,但最終打消念頭。「辭職後慳了很多,音響電器都是以前買下,壞了就無錢換,屋企好像荒廢了,但這些都不是必需品,將來有閒錢才換吧!」
「最年輕校長」這個光環,在陳葒眼中不外如是,「唔覺得做校長好巴閉,只是一個責任。」
補習社沒有政府資助,全靠慈善基金及有心人捐獻營運,所以陳葒花每個錢都很審慎,「加設網上及電話問功課服務,本想裝修房間做準備,但原來要九千元,惟有作罷。」
讀書時陳葒已是運動健將,直到成為校長後仍在多個運動比賽中贏得獎項。
蔯葒(最高者)坦言不喜歡做校長,「唔想做行政,所以做校長時仍繼續和學生打波、唱K、去玩。」學生經常看到陳葒在校內唱歌做戲,扮鬼扮馬。
陳葒(中)十一歲跟隨祖母和叔父來港,「七、八個人住二百呎單位,到中學畢業前都未?過?,但無問題喎,那時生活得十分開心。」
前來補習的學生,大都因為成績差。「有些小三程度的學生,連簡單的英文字butter、basket也不懂,但幫助他們就可以避免差落去。」
陳葒坦言做校長時儲不到錢,皆因使費大。他家裏有個陳列櫃,專放仔仔的玩具車擺設,他還有大量書籍和西裝,都是昔日買回來的奢侈品。
陳葒有二女一仔,分別叫陳說、陳述和陳三樂,「當初諗住生四個,叫說、述、列、設,但生到第三個,外家卻反對叫『陳列』,於是改了『三樂』。」
陳葒與匯知老師關係融洽,經常遊船河、打麻雀,「離開時都唔捨得他們,但無理由因為唔捨得就唔做應該做的事。」
辭職後,陳葒十分享受自由身的生活,「在家可以看書和寫作,家人也想我多些時間陪伴在側。」
撰文:石樂彤︱攝影:陸羽勝 設計:霍明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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