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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
您好。這封信與其說是給您,倒不如說是寄給未來的。
您什麼時候來?或者不會來,父親著實都不得而知。倘天不假憐,則我們只能永無相見。
但我和您媽終究都是愛您的,很想您來,到人間與我們敍敍,驟散也行,消遣我們在人間的寂寞。您明白嗎?
爸爸畢竟年紀不輕了,您母親歲數更大,一個四十三歲的女人,談懷妊,更不知從何說起。
是故我很担心您並不會來,更甚是不能來。
您長得是什麼模樣呢?又會些什麼本領?
最重要不要像爸爸的皮膚,媽媽的高度。最好便是有著我對文學的迷愛,稍為靈巧寫作的手。智慧最好像你母親,練達人情,不要如我般不懂世務。
爸爸對不起您,沒有為您預備最好的,沒有賺到這人間很多的錢,留給您的,也許就只有這窮酸的家世。想到這,我不禁心口一緊,孩子,確實是爸爸對不起您。
您也莫要像爸爸在年輕時的輕狂,蝶戀美色,心思都投入到女兒香;也莫要如媽媽般嗜賭,載浮載沉。
是故我給您起取的名字喚家興,就是取其興家復業之意。
爸爸不屑,沒有依著爺爺的叮嚀,從小力學,沒有領受嫲嫲的囑咐,戒色克儉。不然,在爸爸三十歲那年出現的那個中山女人,也許就不會栽這麼大的跟斗。那女人,爸爸是一輩子恨她,也只能恨她的了。
家興,您什麼時候來呢?為父是望眼欲穿的啊。眼巴巴看著身邊許許多多朋友原來沒孩子的,都逐漸有了。原來孩子還小的,都逐漸長成。只有您的生命,與我的生命,仍未在我們共同命運中相相遇,而更多的時候反卻是擦身而過。
家興,為父才疏,仍好歹是/曾是許多孩子的先生。每當年輪一轉,為父便更是焦急,我倆父子/女的半生緣,又剩多少。為父實在著急,教你唐詩,授你宋詞,讀明清的小說;重溫那在康橋的志摩先生和林下美人,賞析納蘭詞。一睹西學名著,伏爾斯泰、莎翁、雨果筆下,在悲慘世界下用十四行詩寫成的戰爭與和平;在瓦登湖的星夜下,讀一卷湖濱散記,享受寫書人的超驗主義浪漫。也許四書過時了,也學學論語書中的夫子說。
也許為父的想法也過時了,明日的世界也儘管是屬於您們的。不過為父還好想好想把自己所學的都授您,好好的培養,看您到時候便是個怎樣模樣。
親愛的,為父與您的半生緣不多吶,常言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人說孩子的命,自己的父母都不是孩子自己能決定的。但,我跟您媽說不準現在所努力,所拼博的都盡為了您,為您的生命到來前作準備。這也許上天賦予我們此刻生存的宿命。
家興,我最愛的孩子,您何時來呢?我終究奢待著。
親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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